【贺红】再见,再见 (短篇,失恋梗)
预警:有点点虐啦。
[1]
莫关山坐在阳台的椅子上,抽着刚才从阳台地上捡的不知道贺天什么时候掉在那儿的半盒烟,透着玻璃,看向一片狼藉的客厅。
陈旧的烟太辣了,他叼在嘴里边吸边掉烟灰,也懒得拿在手里,掉得满衣服都是。阳台一阵邪风吹过来,熏得他眼睛疼的要死,不自觉流出泪来。他穿着鞋,脚踩着干净的玻璃,伸展着胳膊搁在栏杆上,边流泪边笑。
玻璃映着他的笑脸,不知怎么,看起来有点惨兮兮的。
他一根接一根地抽,很快就抽完了。实在受不了,上外卖软件,从附近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条烟,还有一些酒。就算是派送费要了他将近二十块钱,他也不像往常大惊小怪地心疼了。
东西很快就送到了,他踹走地上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,径直回到阳台,开了一瓶酒,边抽边喝。他甚至开始感激起贺天,谢谢他大意地留了一个防风打火机在这里,不然还要苦哈哈地边捂风边点,多狼狈。
脑子里什么也没想,夜里的风实在有点凉,配上酒让他觉得皮肤酒精蒸腾,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,一根接一根地点着,然后一杯接一杯地满上。
他觉得自己有点麻木。
一直到天亮了,酒才喝光,剩下的烟也没心情抽了,他打开阳台的玻璃门,进屋睡觉。
空调一直是开着的,他着实有点冷,双手在可触碰的范围内疯狂地摸索,也没找到空调遥控器,才想起来,好像是之前被谁砸床底下了,估计也坏了。当时装空调的时候实在是没长脑子,两人第一次装修新家,随心所欲地瞎搞,把空调直对着床吹,可真他妈的冷啊,傻】逼贺天,真是一点智商都没有。
入夏以来,贺天就把褥子,厚被子什么的都收起来了,莫关山再冷,也只能紧紧裹住薄薄的毛巾被,浑浑噩噩地睡去了。
[2]
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,莫关山戳了戳自己的手机,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,一整夜的烟酒冷气,使他头痛欲裂,呼吸困难,每呼吸一次,都像用刀搅他的喉咙一样。
莫关山觉得自己真够傻逼的,在这可怜巴巴的,谁在乎呢。想起来找点药吃,可是也不知道是时间太久没吃饭了还是怎样,死活连床都起不来了。身体的病痛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啊,他头埋在枕头里,眼泪忍了又忍,还是浸了出来。
一旦开了泪闸,所有的委屈都好像在同一秒钟找到出口一样,从心口裂开,往外涌。他越哭就越难受,哭得满脸,满脖子,满脑袋瓜都湿漉漉的。眼睛又红又肿,一揉就疼,枕巾湿了一大片,换个地方哭就继续湿,最后整个枕头都湿了。
可是他也不想用贺天的枕头。
哭着哭着哭累了,肚子空空,给人一种胃在下坠的感觉。他眼睛太肿了,只能睁开一半,看着面前的空气,觉得自己像吸毒了一样,处在幻觉和梦境中了。四周的维度都像在扭曲似的。
难过的夜晚总是潮乎乎的。
[3]
自己蛋糕店的小妹是个责任感爆棚的女生,给店里的定位是文艺风格,找他批了钱,去二手书店买了一堆诗集和散文。他偶尔装顾客的时候,也会看那么几页,他看着虚幻的四周,想起那天下午,他读过的那首,令人忘不掉的诗。
他忍不住背出来,背得颠三倒四,磕磕绊绊,用他的破锣嗓子,带有浓重鼻音的声音——
你的眉目笑语——使我病了一场
热势褪尽,还我……
寂寞的健康
所幸的是你毕竟不算太美
你愈美,我越病重,就难痊愈
你这点才貌只够我病十九天
第二十天……
第二十天,你就粗糙难看起来
你一生的华彩乐段也就完了,别人怎会当你是什么宝贝呢
莫关山边背边咳,还觉得自己真好笑,因为他念着念着,发现这诗一点都不适合他,毕竟贺天是极美的,他离开自己,迎接他的也将是无尽的光彩绚丽,会有无数人爱他,念他,愿为他化身飞蛾,扑向火焰也毅然决然,悍不畏死。
倒是自己。
他离开自己,够他病重十九天吗?
或许一天也不会了。
[5]
实在是太饿了,莫关山和幻觉缠斗了一会儿,还是沉沉睡去,或者说昏去也没什么不对。
但有人开门锁的声音让他一瞬间惊醒过来。直觉是贺天回来了,但自己实在不愿被人看见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凄惨面孔,毕竟在贺天面前,他的姿态一向是很强势的,他不想在最后失了面子,让他看不起自己。
他干脆往旁边一滚,掉到床和墙的缝里,小心等待着。
他听到行李箱轱辘的声音,还有贺天的脚步声,他往往是在做饭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脚步声,然后下一秒会被他揽进怀里,咬着耳朵说点温馨浪漫的话题——
贺天打开衣柜,把箱子放在地上,开始收拾东西。
莫关山只是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,躺在又凉又硬的地板上,小心地控制着呼吸,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。心像用刀又扎又搅得那样疼,眼泪控制不住向外流。
他咬住拳头,一点一点的呼吸着,一是怕漏出声音,二是可以稍微缓解一下胸口疼痛的感觉。
莫关山觉得自己在那一刻,在地板上,领悟到什么叫爱情。
毕竟是住了这么久的家,贺天一时半会儿的也收拾不完,开始各屋乱窜,拿东西。莫关山只能在他去别的屋的时候使劲倒口气,细细体会从胸腔传来的这种名为爱情的痛觉。他甚至觉得,这种痛觉,仿佛和高【潮的快感之间有着一些相似之处。
令人奋不顾身。
令人目眩神迷。
[6]
贺天终于收拾好了。开门,走了。
莫关山呼噜了一下脸,两手一撑,竟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。
感觉自己刚刚就像死过一次似的。
莫关山觉得总有一种细细密密的痛感切割着他,持续不断的。他从抽屉里翻出不知放了多久的一颗旧的喜糖吃了,喝了杯陈水,像是找回了些许生命。
他走到卫生间,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,笑了一下,开始洗脸。
他知道他的细微之处已经被贺天改变。他的皮肤,他的眼泪,他站立的姿态,都因为贺天而丧失了一些生气。
他简单的洗了一个冷水澡,倒不是自虐,他是怕洗热水澡再昏过去,那可真是要没命的,他不想死状那么惨,泡在水里肿成浴室那么大,散发着臭气,还要贺天来收尸。
他想体面点。
终于出门了,觉得街上的人好像都有点躲着他,不过莫关山也不在乎,甚至想脱掉这么些年来贺天为他穿上的柔软的外衣,把浑身的刺都展现给世人才好。
他看街上每一个人都他妈不顺眼,看谁躲闪的目光都想揪着他的衣领冲他喊操【你妈。
他觉得自己不是舍不得贺天,就是单纯的累了。
在小区门口吃了碗面,把面汤也喝得干干净净,才觉得这时候自己像个人了。买了瓶水,去了店里。
[7]
给手机充上电,也不理店员担忧的目光,撂下一句我去后厨,便开始祸害店里的原料了。用过多的高浓度巧克力弄了个慕斯蛋糕,上面丧心病狂地洒满厚厚一层可可粉,切成八块。
自己拿起一块,细密的可可粉簌簌直落,飘散在空气中。咬了一口,又苦又呛,高浓度的巧克力这么做实在是不好吃,直让人苦到心里去,可可粉太多太细了,在咬合的瞬间吸到喉咙里,呛得人直咳嗽。
他写了个小牌,上书“失恋”,让人放柜台里卖,到后门巷子口抽烟去了。
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,店员来找他,说蛋糕卖完了,问他还要不要做,他笑了笑,说,每天限量一个。
这个城市太大了,连痛苦的人每天都有这么这么多。
我又算个屁呢。他想。
[8]
他回了店里,看了眼手机,果不其然,除了店员每天的报账和问他怎么样之外,没有别的消息了。
没人找他。
接下来一周,他都在店里呆着。“失恋”在这个城市不声不响的火了,每天限量一个也变成限量十个,还是在上午就早早卖完,他懒得弄,搪塞道希望大家好好恋爱,把不满的顾客糊弄过去,剩下的时间整天和店员比比叨。
那天新雇没多久的大学生面露苦色地说:“山哥,你不觉得你最近话特别多吗,我觉得你人设崩了。”
莫关山愣了一下,想,也不是话多了,只是以前这些多余的话都有地方倾诉罢了。但他只是说:听我说话是你工作的一部分。
贺天知道他的店。
他每天都在店里和家里两点一线,但是贺天一次也没露面过。
好像真的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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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后会有个后续,但是还没想好贺总怎么出现力挽狂澜,因为我连他们为啥吵架都不知啊……
鞠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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